“这不可笑吗?确实很可笑。”
星野诗织用自问自答自我否定的方式给出了答案。
“但是,我却感觉很可怜。”
“人怎么可能没有想要掌控一切的欲望呢?想要世界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运行,想要他人屈从于自己的意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夜也是生理正常的健康成年男性,自然会有这样的渴求。但是,有点不一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对于夜来说,他所经历的成年礼,并非只是象征意义上的带上了面具,而是切实的杀死了过去的自己,同时也将自己的神明——即规训自己行为的大他者一并杀死了,至少我是这样觉得的。”
“那些追求浮空城的狂妄者从来不会对自己权与力而感到恐惧,因为他们自身已经进入到了某种‘巨婴’的状态,具备着相当程度的全能自恋,通过自己成为自己神明——自己成为自己的大他者,即指导行为规范的律令,来对自己拥有的权与力赋予意识上的合法性。”
“可夜做不到这点,他将过去的自己‘杀死’了,其代价就是他过去孩童时期所接受的‘大他者’的‘律令’失效了,他不得不自行构建一套象征秩序来维持自我认知的存在。”
“这种认知是基于社会竞争弱势方的他、也就是带着面具的自我所构建的。”
“所以他才会对自己掌握的权与力感到害怕,担心如果自己肆意挥洒自己的欲望、贯彻自己的意志,那这份能力就会被某个不知名的超验存在收回。”
“因为自己无法进入到全能自恋的状态中,无法通过自己成为自己的神明这种方式为自己的行为赋予一种先验的、不证自明无需解释的合法性,这才是你和我感觉不到夜对我们的爱的缘故。”
“他与世界保持着一种疏离的态度,是因为害怕自己如果投入了爱却得不到回应的爱——虽然现实世界中本来就不一定能得到,但正常来说这时会有‘大他者’即社会秩序的规训来消解这种恐惧,即便‘大他者’其实并不存在,只是语言的幻觉。
但人类社会就是建立在幻觉上的,如果没有想象中可以担保终极秩序的‘大他者’存在,人只会生活在恐惧中,最后沦为离群的野兽。”
“可原本属于过去的源夜的‘大他者’已经崩解了、毁灭了,现在的源夜是生活在自我构建的一套虚假的象征秩序中的。”
“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看起来和正常人不一样。”
“但是,这意味着,我永远也不能得到夜的真正的爱。”
“不可这样,我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星野诗织的语气越来越激动,无视了她本来邀请妹妹前来的目的,自顾自的自言自语着,像是在出演一部演员表上只有她一人的独角戏。
就在这时,柳生樱出言打断了她。
“有什么区别吗?”柳生樱的脸上写着不解,“在我看来源夜同学已经足够喜欢你了吧?冲动却又犹豫不决,和寻常的第一次恋爱的小男生没有什么不同,真实且可爱的反应。”
“是吗?你这样理解的啊。”星野诗织没有停顿,顺着柳生樱起的话头继续说了下去,“柳生你这种秉承实用主义的人往往会陷入这样的窠臼——笃信自己只要按照某种既定的规则执行下去就能获得确定的结果。”
“如果说夜是意识到了大他者的消失,那你就是在‘逃避’着大他者不存在的事实。”
“玩弄夜的感情,觉得自己可以把夜当做好用的道具那样,让他‘免费’帮助自己获得自由之身。然后再借助某种自认的自创规则来为自己不兑现感情这一行为来开脱背书。”
“事实上,并没有某种绝对的意志来担保绝对的秩序的实现。”
“刚刚通过灵能和夜进行思维共鸣的你也应该意·识·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