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戴着垂纱帷帽,但祝雨晴对周遭的感知依旧敏锐。
几乎是在踏入布庄门槛的瞬间,她便捕捉到了很多向自己投射而来的目光——好奇的、探究的,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艳羡。
而在这些纷杂视线中,有一道格外不同。
既熟悉,又带着黏腻的贪婪。
祝雨晴尚未回答身旁祝沐风的话,那道目光的主人已抢先一步开了口。
只见郑晚玉上前两步,声音刻意放得柔婉:“这位姐姐,此处布庄主要贩卖些寻常布料,绫罗绸缎也有些许,只是款式颜色不多,怕是入不了您的眼。”
郑晚玉今日穿着簇新的水红襦裙,发间簪着鎏金发簪。
本是精心打扮过的模样,可此刻站在一袭素青罗裙、戴着帷帽的祝雨晴面前,却无端显得有些艳俗。
可就算如此,郑晚玉为了攀高枝,还是忍着心里的不喜,刻意跟对方搭话。
照顾这个“白眼狼”小姑年头久了,祝雨晴当然能看出对方现在真实的心情。
好啊!应该再添把火的!
祝雨晴微微偏头,帷帽轻纱随之拂动,露出线条清丽的下颌。
随后她的声音便透过薄纱传了出来,没有嘲讽,只带着几分真切的好奇:“姑娘是这家布庄的小二?不然怎地如此了解此处!”
空气霎时一静。
郑晚玉脸上强撑的笑容僵住了,指尖更是掐进了掌心。
身旁几个同来逛铺子的女伴已有人掩口偷笑——平日这郑晚玉仗着她兄长有个官身,总在她们面前摆架子、抢风头,何曾见过她这般吃瘪?
那几个商户女是郑晚玉的嫂子温如嫣近日引荐的。
郑家虽有个官身,内里却空泛,便想借着姻亲关系结交富户;
而那些商户女则盼着借郑家搭桥,谋个官宦亲事,哪怕对方品阶低微也好——商人富而不贵,总想寻条稳妥的登天梯。
两边各有所图,也算是心照不宣了。
此刻郑晚玉被祝雨晴一句话噎得脸色有些青白,好半晌后才勉强扯出个笑:“这位姐姐,我不是店里小二……只是常来,对他家货品熟悉些。”
她压下心头火气,又想往前凑了半步,语气带上了几分讨好:“其实后头还有些新到的绸缎,我们正想挑几匹,不如您也一同看看?”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已利落地挡在祝雨晴身前。
“说话就说话,靠我们大人这么近做什么?”小满单臂一横,眉峰凌厉,“这位姑娘还请止步,若再近前,休怪刀剑无眼!”
郑晚玉被这突然现身的护卫吓得一怔,目光落在小满腰间的佩刀上,表情更是惊疑不定:“大、大人?”
她指着祝雨晴,声音拔高:“可她分明穿着女子衣装!何来大人之说?”
祝雨晴轻轻抬手,正了正帷帽。
薄纱微漾,她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谁告诉你,女子不能为官?”
“我家大人乃是本朝太祝丞,从六品!”小满语气有些轻蔑,似乎是嘲笑郑晚玉没有见识。
边上几个人听说祝雨晴是官,连忙上前把郑晚玉挤开,其中一人很直接了当地问道:“这位姑娘,你是女官的话,请问你这官也是捐的吗?需要银两几何?”
其他人也是一副“我们都想知道”的表情。
“恐怕几位是没有这个资格了!”祝雨晴轻笑着道,“太祝丞主祭祀和祈福,历朝历代都是由祝家或者巫家一脉的人担任的,想坐上这个位置,首要条件便是你需要是祝家或者巫家的子弟。”
刚刚问这话的人先是愣一下,紧接着惊喜道:“你便是刚刚这次主持新祭的祝大人?我听我读书的哥哥提过你。”
“哦?我都还没有露面,令兄是如何知道我的?”祝雨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