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们”再次响起第三声……恐怕……
他下意识地胆寒,喘了息。
他不敢想,也没有勇气去想。
任何刑惩……他都能接受,可唯独这个,唯独这个……他受不住的……
他受不住。
“呵——呵——”可总归难逃。
第三声敲响,厉鬼会再度袭身……会撕碎,会啃噬,会重聚,会反复,折磨他残破的灵魂,灼烧他的血肉。
一次又一次,让他再难寻回一分毫的希冀,让他终至于绝望。
心知肚明——这是刑惩再至的钟声,是让他跌落无极深渊的枪响,是再难寻回一丝理智的可怖。
凌秋水眼帘颤了颤,囫囵吞咽了口水。
手在轻颤,视野被覆于眼际的纱雾剥夺,自己只能绰绰约约地看到十几只“小鬼”……清晰的,近在自己眼前……
即便“他们”了无面容,也能隐约看得那即将裂开“面容”窜逃出来的“猖笑”。
他颤颤的目光越过一只又一只面如白纸的“小鬼”。
单是看着,都足以惊骇……
心中难免胆寒,可他还在执着地寻找,寻找那抹他心中熟知的眸色。
……
窗檐下蓦地落入一只血色乌鸦,“他”站立在檐下,扇了扇翅膀。
若仔细观得,能看到“他”眸色沁血,疯狂。只死死地盯着此处,时不时唤起一声声扰人窒息的嘶哑声。
“哇——哇——”的声响,像是啼哭的死婴,诡谲而阴冷。
一只了无面容的“厉鬼”猖笑着抬指,尖锐的指尖划破他的颈间,勾出一抹模糊的血块。
似乎有意炫耀,“它”猖狂地抬指,便将那抹淋淋的血肉,置于月色之下。
颈间生生剜下一块血肉,惊得他痉挛,浑身震颤。
凌秋水狠咬着唇瓣才不至于溢出声,他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他们”互相争夺,蚕食着其上的血肉,汲取着其上缓缓垂落的血液。
似是……打算就此卸磨杀驴,一指一指地剜了血肉,折磨至死。
似是……再难在这般绝望中,找回一点希冀,找回一丝存在的可能。
一丝慌神。
冰冷的指尖再度没入颈间的血肉,痛楚逼得他清醒。
眸里不自觉漫出了泪。
似乎是血泪,然而自己看不到,他只能清晰地感知,是烫的,是蛰的。
乃至是眼眶,也浮上一抹暗沉的血色。
也无力喘息,只能被动地受着,受着那些“小鬼”生生剜去他颈间的血肉。
尔后,蚕食,吞噬。
嘴里又再度浸满了血腥气,口中有血想要反刍其上。
即便能模糊的看得眼前,可他眸里如今只会空荡荡地刮着冷风,像是在这“空荡”的殿内,再寻不到“他”半分的身影。
答案自然是无果,总归是寻不到的——那抹极为耀眼的赤色。
凌秋水微微弯唇,绝望地闭上眼,彻底淹没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自此而放弃。
大不了,再次重启,大不了,一次又一次地再历。
他不怕。
他根本不会怕。
然,不知因何,他本是决绝赴死的……
可蓦地,眼前似乎无声息地吹刮了一阵冷风,空中荡着幽幽的尖笑。
有团团的黑气再度将他包裹,那些黑雾化作的“厉鬼”便再难近身。
凌秋水颤了颤神,方才割剜他血肉的“厉鬼”似乎因此而隔绝,乃至是痛楚也渐渐消泯。
他吞咽了口水,心中的猜想似是快要得到证实了。
是溟儿吗……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