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房间里一片漆黑。

睡下时还是白日，此刻窗外已是夜幕低垂。

谢霖舟拥着被子坐起身，一时有些恍惚，被无边的孤寂包围，茫茫然不知今夕何夕，有种被时间流逝抛弃的错觉，心里空落落的，漫无边际。

他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摸索到床头的手机。

屏幕亮起，显示晚上九点，锁屏界面许多条来自锦辰的未读信息。

谢霖舟将被子拢紧了些，拨通了视频电话。

他现在，很想听听锦辰的声音。

电话很快接通。谢霖舟没有先开口，想先听到锦辰说话。

“舟舟。”锦辰的声音传来，轻轻的，背景似乎有些空旷，隐约有风声。

锦辰在阳台上接起电话，转身往房间里走去。

谢霖舟才像是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声问，“有打扰你吗？”

“没有。”锦辰坐下沙发，“我辞职了，刚在外面看完场地回来。”

谢霖舟一时不知该接着问新场地的情况，还是该说点别的。沉默在电话线两端蔓延，却不显得尴尬。

他望着窗外浓稠的夜色，忽然问，“米兰今天没下雨，南城呢？”

锦辰转头看了眼阳台窗外，“南城下雨了。”

随即，锦辰听见电话那头，谢霖舟几不可闻地喃喃低语：“难怪……”

声音很小，像是错觉，锦辰轻轻蹙眉，难怪什么？

他略微思索，“舟舟，你不开心吗？”

谢霖舟自觉没流露出任何情绪，难掩惊讶，“有点……你怎么知道？”

锦辰说：“你说了，我就知道了。”

谢霖舟怔住，他说了吗，他只是问南城有没有下雨……

这样隐晦，锦辰也能知道吗。

他将脸往柔软的被子里埋了埋，万万料不到还能这样，好像被锦辰敏锐的心思击倒，心柔柔的，险些化了，空落落的胸腔里终于蔓延上一点暖。

“有设计团队想要抢项目，”谢霖舟轻声说，“我抢回来了。”

锦辰听出谢霖舟并不想细说，便只夸他，“很棒。”

“舟舟，我寄过去的包裹，你签收了。”

谢霖舟掀开被子，有些意外：“这么快就到了吗？今天？”

他同时点开团队群的消息，果然看到安语下午在群里说，有个给他的包裹已经签收放在门口。

谢霖舟单手举着电话，下床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还好是今天到的，”锦辰的声音带着笑意，“能让你开心一点吗？”

“能。”谢霖舟抱着箱子回到房间，放在床上，开始拆包裹。

里面是一支红酒，还有用棉布包裹着的袋子。

他疑惑地拿起闻了闻，是橙片、肉桂棒和豆蔻混合而成的温暖辛香。

“是煮热红酒的香料包？”谢霖舟随即想起，大概是某次视频聊天时，偶然提过一句天气转凉，有点想喝热红酒。

他自己都未必放在心上的一句话。

“嗯，你不是想喝吗？”锦辰温声道，“开视频，我教你煮。”

谢霖舟的声音轻快起来，“好。”

视频接通的那一刻，谢霖舟抬眸看向屏幕，房间里只开了几盏暖黄壁灯，映得眼底也像含了薄薄的水光。

他望着屏幕那端的人，声音比刚才通电话时更软，不自觉的依赖，“锦辰。”

“我在。”锦辰换成了电脑视频，调整好角度，桌面上赫然也摆着同样的红酒和香料包。

他看向谢霖舟，淡冷的眸子浮起笑意，“和我学。”

“嗯。”谢霖舟点头，很听话的模样，这实在难得。

他从小到大，何曾这么听过谁的话，从前面对谢邱东也从未有过这般温顺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