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1 / 2)

吴郡,吴县,州牧府议事厅。

八月末的江东,暑气未消,闷热粘稠的空气仿佛能拧出水来。议事厅内虽放置了冰鉴,丝丝凉意逸出,却驱不散弥漫在众人心头的凝重与一丝……愕然。

孙坚端坐主位,一身绛紫常服也掩不住久经沙场的剽悍之气。他眉头紧锁,古铜色的脸庞在透过高窗的光线下显得棱角分明,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案几。案上,摊着几份来自不同渠道、但内容大同小异的军报。

下首两侧,文臣武将济济一堂。左侧以张昭为首,坐着顾雍、步骘、诸葛瑾等谋士;右侧则是他的心腹大将和子侄辈:程普(虽驻外,其位仍在)、黄盖、韩当、朱治赫然在列,年轻的孙策侍立在父亲身后,英挺的眉宇间跃动着不安分的光芒,而稍显文秀的周瑜则安静地坐在孙策下首,眼神沉静如水。孙权尚年幼,并未参与此等军机议事。

“诸公,”孙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在厅内回荡,“豫州之局,想必已有耳闻。曹孟德、刘德然,联手伐孔伷。结果……竟是两败俱伤!”

他拿起一份军报,抖了抖,纸张发出哗啦的轻响,仿佛也在诉说这场战役的荒诞:“孔公绪,一介名流,素不以兵事见长。竟能聚沛国十万之众,硬生生将曹刘两家联军拖垮,拼了个玉石俱焚!孔伷元气大伤,沛国精华尽毁,十室九空,几成白地。曹刘两家,损兵折将,虽未伤根本,却也狼狈退兵,短期内无力再战。此等结局,实乃……意料之外!”

厅内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和低低的议论。虽然消息早已传来,但由孙坚亲口确认,那份震撼感依旧强烈。

“前番,”孙坚的目光扫过众人,尤其在程普的空位上停顿了一下,“我等料定袁公路野心勃勃,觊觎豫州久矣。曹刘与孔伷相持,正是袁术按捺不住、挥师北上之时。故而我与玄德公结盟,遣程德谋领五千精兵,虚驻庐江腹地,名为策应,实则待机。更与荆州刘景升互通声气,约定待袁术主力离巢,其必牵制南阳,而我等……”孙坚的手重重拍在案上,眼神锐利如刀,“便可趁其后方空虚,一举夺回被袁术强占的我江东庐江半境!”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和一丝未能如愿的遗憾:“然!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料到,孔伷竟有如此决绝死战之心?谁能料到,曹刘两家联手,竟未能速胜,反被拖入泥潭,落得个两败俱伤?袁公路这头贪狼,竟因此按兵不动,至今仍在南阳踟蹰!我等在庐江虚张声势的五千兵马,还有与刘景升的约定,如今……反倒成了骑虎难下之势!”

孙坚的目光最终落在张昭身上:“子布素来持重。依你之见,眼下该如何行事?程德谋处,是进是退?那庐江半境,是取,还是不取?”

张昭捋了捋胡须,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主公,此事确乎棘手。我军初衷,乃趁袁术北上、南阳空虚之际,以雷霆之势收复庐江失地。此为上策,风险最小,收益最大。然如今,袁术因豫州之变,按兵不动,其主力仍盘踞南阳、汝南一线,对我庐江方向威胁丝毫未减。程将军五千兵马,名为驻军,实为疑兵,若贸然主动进攻袁术重兵把守的庐江重镇,无异于以卵击石,胜算渺茫。且一旦开战,便彻底撕破脸皮,袁术必倾力报复,我江东恐难当其怒。”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谨慎:“再者,我军与荆州刘景升虽有约定,然约定乃是基于袁术北上。如今袁术未动,刘景升亦无理由出兵南阳牵制。若我军单方面行动,荆州方面是否会依约行事,实难预料。此乃其一虑。”

“其二,”张昭看向孙坚,“刘玄德处,其弟刘德然新败于豫州,虽主力尚存,但损兵折将,士气受挫。彼时与我江东结盟,共图袁术,乃因其欲借道徐州伐孔伷,需我江东在侧翼牵制袁术。如今其豫州战略受挫,自身尚需喘息,对我江东夺回庐江之事,其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