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无视了釉面上天成的“金丝铁线”,而是以一种蛮横的、违反物理规律的方式,将盘体震得四分五裂。
那断口,锋利如刀,截面处,能看到瓷胎内部细微的、蜂窝状的空洞。
“苏小姐是行家,”周掌柜终于转过身,手里拿着两块碎片,作势要拼对在一起,“你来掌眼,也搭把手。”
他没说考她,也没说请她。
那语气,仿佛他们是相识多年的师徒,正在进行一次再寻常不过的修复。
庄若薇走上前,戴上她那双从不离身的白手套。
她没有先去看周掌柜手里的碎片,而是俯下身,鼻尖几乎要贴到台面上,仔细观察着最大那块残片上的断口。
然后,她伸出戴着手套的食指,指腹,在那锋利的断口上,轻轻地,一寸一寸地,抚过。
就是这个感觉。
高频、定向的能量共振。
和陈舟给她的那块宋瓷残片,和她在秦岭深山里见到的那些,一模一样。
她的指尖,不易察觉地,停顿了万分之一秒。
周掌柜已经开始了。
他没有用传统的锔钉,也没有用任何粘合剂。
他将两块碎片的断口对齐,然后从旁边一台仪器上,引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金属探针,探针的顶端,亮起一粒比米粒还小的,幽蓝色的光点。
他将那光点,对准了裂缝。
“滋……”
一道极其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声响。
庄若薇看到,那两块碎片的瓷胎,在裂缝处,竟像是活物般,开始自行熔合、弥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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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烟,没有火,只有那幽蓝的光点,像一支笔,在无形中重新“书写”着瓷器的结构。
这不是修复。
庄若薇的脑子里,瞬间蹦出这两个字。
庄家祖传的手艺,讲究的是“骗”,用最高的技巧,去“骗”过眼睛,骗过手感,让器物恢复如初,但其根本,并未改变。
而眼前周掌柜的手法,是“改”。
是从根子上,改变瓷胎的物质结构,强行赋予它新的生命。
这是一种创造,一种带着侵略和占有意味的……再造。
“丫头,看傻了?”周掌柜抬起眼,镜片后的目光里,带着一丝玩味,“你家的手艺,到你这儿,是第几代了?”
庄若薇没有立刻回答。
她拿起另外两块碎片,将断口对齐。
然后,她从自己随身的那个破布包里,取出了她自己的工具。
一根钢针,一小卷金线。
她没有去看周掌柜,也没有去看那些精密的仪器,只是专注地,用她最古老、最原始的方式,在坚硬的瓷胎上,钻下一个微小的孔洞。
没有声音。
只有她捻动钢针时,指尖那稳定到可怕的频率。
“我家的手艺,不记代。”她一边钻孔,一边开口,声音平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水,
“只记规矩。”
周掌柜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那幽蓝的光点,熄灭了。
他看着庄若薇,看着她用最“笨”的办法,在那被高能震裂的“神迹”旁,做着最传统、最基础的“凡人”的活儿。
他忽然笑了。
“规矩?”
“丫头,这世上,只有一种规矩。”
他将那块被他“再造”得天衣无缝的瓷片,轻轻放在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金石之音。
“能者,为王。”
周掌柜的声音,在密闭的工坊里,没有回响,只是沉甸甸地压了下来,钻进人的骨头缝里。
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