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她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块里凿出来的。
“我的命,就是维持那个鬼地方运转的燃料。”
瘸腿李的嘴巴,慢慢张大,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
恐惧,再一次攫住了他。
但这一次,不再是为自己。
而是为眼前这个女孩。
“他……他把你们庄家的诅咒……也发动了?”
“是。”
庄若薇点头。
“所以,我跑不了。”
“就算跑到天涯海角,那个‘井’也会像一根看不见的吸管,慢慢把我吸干。”
“直到油尽灯枯。”
她看向瘸腿李。
“就像你说的,你们李家的诅咒。”
“我们庄家,也有一个。”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窗外传来几声汽车的鸣笛,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瘸腿李缓缓地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庄若薇面前。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她平静表情下那无法掩饰的、深入骨髓的疲惫。
他终于明白了。
他们不是两个人。
他们是同一种人。
都是被宿命拴在绞刑架上,等待着绳索一寸寸收紧的囚徒。
“所以……”
瘸腿李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我们……没得选了?”
“没得选。”
庄若薇重复道。
“从一开始,就没得选。”
瘸腿李一屁股坐回床沿,整个人像被抽走了脊梁骨。
所有的慌乱、恐惧、逃跑的念头……
在得知庄若薇也背负着同样命运的那一刻,都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让人窒息的绝望。
“可那个地方……真的会死人……”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文叔给了我解药。”
庄若薇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小瓷瓶,轻轻放在桌上。
“但只够你撑三天。”
“三天后,你体内的药效发作,器官衰竭,神仙难救。”
小小的瓷瓶,像一座山,压垮了瘸腿李最后的意志。
一个三十岁的大限。
一个三天后的死期。
两条路,都通向同一个终点。
瘸腿李死死盯着那个瓷瓶,许久没有说话。
他佝偻的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被拉得长长的,写满了萧索。
“报应啊……”
他低声说,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别的什么。
“都是报应……”
“李哥。”庄若薇叫了他一声。
瘸腿李抬起头。
“告诉我,‘天枢’到底在哪儿?”
瘸腿李没有立刻回答。
他抬手,用力搓了搓自己满是油污的脸,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那口气里,全是认命的味道。
“告诉你也无妨。”
“反正……都是死路一条。”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撩开脏兮兮的窗帘一角,看着外面陌生的街道。
“我家祖上,不是京城人。”
“是黄河边上,风陵渡的纤夫。”
庄若薇的心脏,猛地一缩。
风陵渡。
那个她不久前才去过的地方。
“当年金工司内乱,韩家的人带着‘天枢’叛逃,一路被追杀。逃到黄河边上的时候,被我李家先祖给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