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看!”
一道长风掠过,南宫弦月从府门跑进院子,手里的风车被带得呼呼直转。
“漆伯伯给李相夷做了风车,我也有一个。”
院左栽了好些紫藤花。
母亲喜欢紫色,花是父亲在很多年前种下的。
如今已枝繁叶茂,开得正盛,好似一片紫色的烟霞。
南宫朔月坐在花架下,执一卷书看。
和煦的阳光,落了光斑在书页上。
闻言,他抬头看去。
南宫弦月驻停在他面前,风车也慢慢停了下来。
他“呀”了一声,“不转了。”
然后,又绕着兄长的轮椅跑起来,一圈接一圈,弄得满头大汗。
南宫朔月被晃得头晕,叫停他。
“行了,玩了一天了。”
“你看你,沾这么多泥,像什么样子。”
南宫弦月老老实实站好,敛眉耷目,以为要挨训了。
兄长却只是伸手,揩掉一抹泥渍。
“云隐山的泥巴比较好打滚吗?”
他掐下他脸,嘴角染了笑意。
南宫弦月打眼觑他,也忍不住“嘿嘿”笑起来。
莫名,那笑发了僵。
脸上温暖的触感,变得湿冷粘腻。是什么东西,往下流动着,滴在风车上。
他低头一瞅,血。
“哥……”
兄长的手融化成血,眼睛、耳朵……整个身体都在消融。
渐渐地,轮椅成空,只余下一滩血水。
紫藤花飞速枯萎,枝叶花瓣都褪为了棕黄色。暗沉的天色罩下来,以至于那颜色近乎墨黑。
大风刮过,花叶凋零。
他泪眼模糊,浑身发抖。
风车掉在地上,沁了血,风很大,却再也吹不动了。
忽然间,有道温润的声音传来。
“小鬼,在这儿哭什么呢?”
他扬起婆娑的眼,只见一道白衣,穿过纷然的落花,在他面前蹲下。
从广绣里掏出颗什么,搁他手心里。
“别哭了,吃糖吧。”
他抽嗒一下,去剥糖衣。
剥到一半,白衣也开始化血。
映在他瞳孔里,淋淋漓漓地往下流。
手里的糖,成了硬得绷牙的石子。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他想不明白。
“哥……”
“李大哥……”
他胸闷得厉害,仿若溺在水里近乎窒息,急需要透一口气。
于是,拨开重重的水,拼尽全力将鼻子探到水面上。
空气灌入鼻腔,细小得只有一丝,他也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神经像发芽的草,寸寸苏醒。
他睁开眼,上方正有个人同他大眼瞪小眼,还捏着他鼻子。
方多病松开手,讪讪道。
“我这不是看你睡得香,各种办法都试一下。”
除了捏鼻子外,比如沙蓬草挠痒。
南宫弦月:“……”
就没有什么正经点的办法吗,掐穴、传音之类的。
方多病又心虚地补充,“这林子里有幻阵,还不简单。”
“你要不是恰好遇上了本少爷,指不定要遭殃,感谢我吧。”
南宫弦月:“……那真是谢谢了。”
他从沙地上坐起来,好奇道,“你怎么没中?”
方多病起身,昂首撩了下马尾。
“本少爷心境坚如磐石,岂是区区小阵能困住的。”
南宫弦月也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又往方多病后背一拍,使劲地一拍。
衣料受力,尘土簌簌往下掉。
“可不是嘛。”